第六百五十三回 遭遇狼群(第2/5 页)
韩长暮泽泽轻笑两声,什么都没问,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冷临江腌好的肉块,不紧不慢的穿在铁签子上。
他常年习武,关节处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经年累月下来,那茧子变得微黄了,但整只手都清洗的十分干净,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齐齐,穿肉串的动作慢条斯理的,看起来竟有几分赏心悦目。
姚杳的余光瞥见了韩长暮的动作,倏然抬头,震惊的无以复加。
君子远包厨。
韩长暮这是疯了吗?
他竟然还将肉块按照大小厚薄分门别类的穿在铁签子上,每一串都穿的整整齐齐。
大小、厚薄、肥瘦、就连方向,都几乎一致。
看来强迫症的确是精神病,得治。
姚杳莫名的抖了三抖。
韩长暮察觉到了姚杳的目光,抬眼对上她瞪圆了的杏眸,微微笑了笑,拿起一把穿好的肉串递了过去。
姚杳心里已经不是震惊了,而是惊恐了,可看到韩长暮递过来的手又不能不接,只好硬着头皮将穿好的肉串接过来,搁在她自制的烤架
上,面无表情的看着肉串上吐出细碎的油泡。
她心无波澜了。
连韩长暮这双杀人的手都能来穿串,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?
不是她不明白,是这世界变化快!
阳光明亮而灼热,异香四溢而醇厚,“嘚嘚嘚”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仓促中有些凌乱,显然纵马之人力有不逮了。
韩长暮抬头望过去,唇角一勾,露出薄薄的笑意。
他很少笑,大多数时候都是肃着脸的,一副生人勿进的冷薄疏离,现下这样一笑,倒映衬的山水失色,天地无光了。
冷临江看着来人,笑的愈发俊逸无双,敌意也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,不遗余力的冷嘲热讽:“哟,咱们探花郎这是赶午食来了?”
郑鹤卿已经被颠的五内俱焚了,别说是下马了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在马背上晃了晃,手无知无觉的松开了缰绳,手脚发软,人顷刻之间便要栽倒下来了。
姚杳赶忙扔了竹箸,一个箭步冲上前,扶住郑鹤卿,将他扶下了马。
若是脸先着地摔毁了容,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,岂不可惜!
“多,多,多谢姚姑娘。”郑鹤卿站都站不稳了,还死死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圣人之训,在姚杳扶住他的一瞬间,他的手就像被烫着一样,忙不迭的甩开了。
他身形一个不稳,“噗通”一下跌坐在了地上,咻咻喘着粗气。
“该!”冷临江笑的前仰后合,手抖拿不稳刀了,在扒
了皮的野兔上划了些乱七八糟的刀口。
郑鹤卿被冷临江这么一奚落,顿觉自己的确草木皆兵了些,连连拱手,一脸歉意:“姚,姚姑娘,某,唐突了,姚姑娘勿怪。”
姚杳根本就没将郑鹤卿的动作放在心上,他们这些读书人,多半都是守礼守到刻板的。
就是死了,都得抱着那些之乎者也进棺材。
她抬头,拿着竹箸搅了搅汤,坦然的笑了:“郑大人多虑了。”
听到这话,郑鹤卿越发的窘迫了,衬得他方才那本能的反应愈发的小家子气。
两相对照下来,冷临江的不着调反倒显得格外的坦荡大方。
冷临江心情大好:“阿杳,这兔子快熟了吧?”
郑鹤卿终于缓过了这口气,也探头望去,一脸嫌弃的直摇头:“这,这黑乎乎的,能吃吗?”
冷临江轻讽一声:“不能吃,有毒。”
“......”郑鹤卿悻悻笑了笑:“不,不是,某不是,不是这个意思,某的意思是这,不洁净吧?虽说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,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,用饭也要讲究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”
这下子韩长暮也听不下去了。
他脸色微沉,轻咳一声:“行军打仗之时,粗袍粝食皆是寻常,生死存亡之际,甚至有茹毛饮血之时,若照郑公子所言,将士们还打什么仗,保什么家卫什么国,都等着冻死饿死得了。北面的突厥人若听到郑公子这话,合该抚掌大笑
,引为谋士才是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一字一句铿锵肃然,震耳发聩,分明没有厉声斥责什么,但却让人听得无地自容。
“......”听到这话,郑鹤卿就是再书生气,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犯了韩长暮的忌讳。
他想狠抽自己一巴掌,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,多少有些有辱斯文。
他心惊胆战的站了起来,双手垂在身侧,局促的抓紧了衣袖,磕磕巴巴的解释道:“司使大人,在下,在下不是这个意思,在下,在下绝没有诋毁,诋毁边关将士的意思。”
郑鹤卿毕竟是探花郎,也不是韩长暮手下的人,韩长暮不能苛责于他,只能点到为止,神情淡漠道:“郑公子不必慌张,本官没有怪罪公子。”
郑鹤卿的汗都下来了,将鬓角染得湿乎乎的,火光一照,亮晶晶的。
他低着头诺诺应声,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。
自己这张得罪人的嘴,还是少说话的好。
姚杳一直没有说话,看也没看郑鹤卿一眼。
有些人果然不能只看脸。
她用刀挑开一道刀口,仔细看了下里头的肉质,浓郁的香气骤然扑了出来,她把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放到盘里,笑眯眯呈给韩长暮和冷临江:“大人,午食粗糙,二位大人莫要嫌弃。”
她自动忽略了郑鹤卿这个人。
人家是钟鸣鼎食之家,要吃凤髓龙肝的,她这些粗鄙的食物,还是别拿出来恶心人了。
给人家吃不是侮辱
人么!
韩长暮和冷临江倒是大快朵颐,吃的满嘴流油,都顾不上说话了。
郑鹤卿尴尬极了,作业不是站也不是,肚子还发出不合时宜的咕噜声。
他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。
但他刚刚出言不妥得罪了人,就算是这会儿饿的眼前发黑,他也没脸开口要吃的,只好勉力忍着,忍得十分艰难。
姚杳刻意添了一把柴,灼热的火苗窜出来,熏得那肉香更加的浓郁扑鼻,让只能看不能吃的人也更加的煎熬了。
她淡淡的瞥了郑鹤卿一眼,生出了一种恶趣味的快乐。
“啊,有狼!快跑啊!”
“救命,救命啊!有狼!”
“救命啊!”
就在气氛正尴尬之时,萋萋芳草间突然传来尖利惊恐的惨叫声,声音抖得不成调了,仓皇失措直冲云霄。
四围的荒草树木剧烈的晃动起来,凝碧绿叶扑簌簌的掉落下来,不多时便铺了满满一地。
漫天荒草间冲出来一群人,离得距离太远了,且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的,实在看不出来是男是女。
这群人的身上和马匹上还沾了血迹,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攻击,刚刚死里逃生,慌不择路的径直冲向韩长暮几人所在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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