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要死的人打交道特别省心，他们基本上都说真话(第2/5 页)

粉衣女子说：“我到哪儿去你就到哪儿去呀！”

绛香说：“有。”

绛香说：“到哪儿去？”

汤小希说：“最大的文凭是什么？”

粉衣女子穿好了裤子，就往外走，走了两步回过头来，看绛香没动身，就说：“你倒是走啊。”

绛香说：“初中。”

粉衣女子嘟囔着说：“整个一科盲，跟你算是说不明白了。但愿没事。”说完老大不情愿地套上了绛香最好的一条裤子。

汤小希说：“那也叫文凭？”

绛香说：“要是蚊子咬了就痒，要是没咬着，就不痒。”

绛香说：“我高中也念了两年，只是没有拿到文凭就出来了。”

粉衣女子说：“就是底下痒不痒呢？”说罢紧张地看着绛香。

汤小希说：“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差的，不想你比我还差！”

绛香说：“什么虫？”

绛香说：“你们这些穿粉红衣服的人，是干什么的？”

粉衣女子说：“人都说人穷志短，你这么穷嘴还这么硬。好吧，这条灯芯绒的裤子八成新，我也就凑合了。就是走起路来裤裆里会磨得吱扭吱扭响，好像夹了一窝小耗子。顺便问一句，你没有滴虫吧？”

汤小希说：“干什么的，你不是都看到了吗？明知故问！端屎端尿呗！”

绛香气愤地说：“你不稀罕就算了，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。我走了。”

绛香想起刚才赤身裸体的老汉，就说：“那是你爷爷？”

绛香就把小包袱再次打开，粉衣女子扑过来一通乱翻，说：“你的裤子太土了，就这样还打算借人呢，我穿上就成了丑八怪！哎，你还有好的没有了？”

汤小希恼火道：“他是你爷爷！”转瞬一想，又道：“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爷爷就好了。还用在这里干这种活吗！”

粉衣女子说：“你幸灾乐祸废什么话呀，赶紧给我找裤子！”

绛香就不懂了，问：“那老汉是什么人呢？我看你跟他说话跟自己家人似的。”

绛香说：“起码要三泡尿才能把裤子湿成这样。”

汤小希说：“你别小看了这老汉，听说是个大科学家呢！现在老年痴呆了，连自己的屎都往嘴巴里塞！我们这里是临终关怀敬老院。临终关怀，你懂吗？”

绛香这才注意到，那女子怕手指受寒，躲闪不及，把裤腿裤腰都打湿了，再不能穿出门去。

绛香老老实实说：“不懂。”

粉衣女子说：“你说了，你还想赖！你说要把你的裤子借我。”

汤小希得意了，说：“我料你也不懂！临终，知道吧，就是快死了。在死之前，有好长一段时间，你就没法干什么了……城里人，谁愿意让人死在家里啊，就是家里人不嫌弃，别人也得说这家人不孝，干吗不把人送医院？所以啊，人得死在医院，这就跟大象要到一个专门的地方去死是一样的。听说，你要是跟着一头要死的大象，找到了大象的墓穴，你就能看到成千上万的象牙，那你可就发大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