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(第1/5 页)
他穿过走道,进了公寓,划过地毯,径直停在了椅子处,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水迹,他脚踝缠绕着坐进椅子里,手臂紧抱着自己的身体。他的膝盖抖动着,上上下下。
“那就进来吧。”
“戴维,我在生你的气。”我说。
他的身后,大雨击打着街道、人行道、河口。一切都是浸透的灰色,都是水。我看着戴维,他两眼通红,嘴巴因为悲伤而嘟起,瘦高的身体穿着湿衣服那么不适,我动了怜悯之心。
“是啊,我知道。”他甩甩湿发,雨滴飞溅在衣服上。“而且我很抱歉,小奎。我真的抱歉。”
他的衬衫湿透了,领子像纸一样贴在皮肤上。我正准备关门,或许他察觉到了,我不知道,因为他抬起脸来,我就看到了。他哭过了。
我给戴维沏了茶,拿来毛巾和一床毯子。我一直忙个不停,这样就不用坐下来和他对话。不过,现在他在我的公寓里,情况变得不同了。他看起来小了一点。他喝光了绿色茶杯里的茶,往里面倒满金馥酒。
“和解吧?”他说着递出那瓶酒。
我坐在地板的靠垫上。好了,我告诉他:解释一下。
那天是节礼日,他决定突然拜访我。他站在公寓共用大门的门口,送来一瓶半满的金馥力娇酒,还有一小枝冬青。他因为湿冷而打着哆嗦——他只穿着夹克和牛仔裤,外面下着瓢泼大雨——但这个年轻人绝不可能进我的家门。
他讲了一个下午。他跟我聊课程、大学,聊他在剑桥的生活。他承认功课很难。他有过一个女朋友,但她离开了他。现在他发现自己喝醉后更容易和人们打成一片;喝醉的他更有趣,更不受拘束。但功课很痛苦,当然。助教们已经盯上了他,父母不知道这件事。
“我不懂,戴维。”
朗诵自己的诗是向人们展现他是谁的一种方式,他说,可以不用惹恼他们或让他们反感。他在学生会和大街上做诗朗诵。这就像知识分子的街头卖艺。他喜欢这件事带来的关注,还有现金。
“圣诞快乐,奎妮。”你说。
“我想让人们注意我,”他说,“父母对此一无所知。”
你从袋子里举起一个红色的装饰球,小心地把它绑在后视镜上。你的手移动的时候,球转了一下。你拉下了我这边的遮光板,又挂上了一个装饰球,这次是一个金色的。然后你在方向指示灯上挂了一个蓝色的球,最后,是一个银色的,你绑在了我座椅后面的衣帽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