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哈罗德·弗莱致敬
“但那是约翰·特拉沃尔塔啊,”芬缇说,“靠。他也要来吗?”
露西修女解释说,她是从办公室一本多余的日历上撕下这两张纸的。她把你走在路上的每一天都涂上了颜色。这样我们就能密切关注你的进度了,她说。她还指出一张她从一本名人杂志上裁下来的照片,上面是一个穿着旅行靴的男人。
露西修女说她完全不认得约翰·特拉沃尔塔。据她所知,只有哈罗德·弗莱在走路。“我问过菲洛米娜修女了,她说我们可以有一个角落留给哈罗德·弗莱。”她补充道。
“但为什么要把那些小猫小花钉在他妈的布告栏上呢?”芬缇大喊。我应该补充一句,她正戴着一顶粉色的牛仔帽。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会告诉你。但我毫无头绪。某个义工的家里有一套给她家小孩玩的化妆打扮游戏箱。她把帽子都带来给芬缇了,因为芬缇喜欢帽子。
“好赞!”芬缇大叫一声,“我们能不能再有一个酒柜之类的?”
亨德森先生一把打开报纸。“不予评论。”他说。
亨德森先生弄出一阵怪声,我不打算描述。
露西修女咂巴咂巴嘴:“嗯,我猜是吧。上面没写。”
露西修女的脸红得太厉害,那红色看起来要永久地印在她脸上了。“今天是——”她自己顿了一下,一边把手指指到每一个日期上,一边用气音数着。“今天是哈罗德·弗莱在路上的第二十天。”她转到第二张,有猫的那一张,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,小心地涂满了第一个方格。“今天也是五月的第一天。”她提议可以把你的明信片展示在挂历纸的旁边,那样我们都能看到你去过哪里。我同意之后,她就去我房间里把明信片取来,钉了上去。她把我的轮椅推得离哈罗德·弗莱的角落更近一些。“你看,”她说,“你看,奎妮。”
“乖巧的小猫也在特威德河畔贝里克吗?”亨德森先生说。
“那意味着,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二十多天吗?”珠母纽王一阵咆哮,“我还老当益壮哪。”
“第一幅是‘特威德河畔贝里克之春’,”她说着又指向第二幅,“这一幅是‘一只乖巧的小猫’。”
“那个好玩的怪声是什么?”芭芭拉问。
是两页日历纸,四月和五月的。每一张上各有一幅光滑的摄影图片,一幅是黄色樱草花,另一幅是一只黄褐杂色的小猫。为了读出图片说明,露西修女微微眯起眼。
芬缇大笑:“是珠母纽王。他正在捶胸顿足呢。小芭,你可不要试。你会把你的眼珠子又敲出来的。”
“噢,是我钉上去的。”她说着把图片拿下来给我们看。
“哎呀!”亨德森先生说,“这可比微克劳还要糟糕。”
“每个人不单快死了,还都聋了吗?”亨德森先生大喊。多惊奇啊,多惊奇,他还没做卡片。他又指向布告栏。这一次我们都停下了自己的事,抬头望去。露西修女从椅子里站起来。
“微什么?”芬缇号叫。
我们都坐在桌旁。一个义工正在演示怎么制作贺卡。她说,有时写一句话给你爱的人很有用:“这是另一种方式,让你说出你觉得难以启齿的话。”这个义工带来了一个大提袋,里面有胶水、对折卡纸、亮片、工艺泡沫贴纸、各种羽毛、粘胶星星和金属色笔。芬缇做了一张卡片要送给哈里王子,因为他是她最喜欢的王室成员。凯瑟琳修女在帮芭芭拉做卡片,送给她的邻居。珠母纽王把胶水棒放在鼻子下面好几次,告诉我们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,但至今他还没有用胶水把泡沫图形粘到他的贺卡上。
我的目光回到你的明信片上。金斯布里奇。班森姆海滩。布克法斯特修道院。南布伦特。地形图。恰德莱和埃克赛特。蓝铃蒸汽火车。汤顿。哈罗德·弗莱真的要来了,我想。我的心里经历了一小阵春天,就像过去在我的海上花园里,多刺的伯内特玫瑰以一朵白花回报我时的感觉一样。
“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亨德森先生指着软木布告栏,问道。有两页新纸被钉了上去,就在有关社区关怀和诺森伯兰郡可用联络号码的国民保健海报上面。我又继续看我的笔记本。
我记起来仍需告诉你的所有事情。我看了一眼压在窗上的浓雾,低下了头。
这天早上,有些始料未及的东西出现在娱乐室里。
“我还是不明白,”是亨德森先生在说话,“日历上为什么要放一只小猫?谁能给我解释一下,小猫跟特威德河畔贝里克有什么关系?嗯,轩尼斯小姐?”
大雾天。窗外什么都没有。没有树。没有天空。就好像疗养院被切断了泊绳,我们正漂浮在一片苍茫大海上一样。我希望你那儿没有雾蒙蒙的,哈罗德。在我的脑海里,我给了你一件荧光色夹克和一盏灯笼。
但我已经埋头在我的笔记本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