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万现金会把脚面砸骨折(第3/5 页)

柏万福惊讶地说：“我没媳妇。”

贺顿几乎全线溃败。什么心理流派的训练，也比不过这种百炼成钢世事洞穿的狡猾。她一时百感交集。为了自己的命运，她要把自己绑在战车之上，赌上一生的幸福。

娘儿俩说笑着，也自得其乐。逗了一阵子，娘突然收敛起笑容，说：“说吧，你媳妇让你来的吧？”

她不能离婚，不是因为道德，而是因为成本。这世上许多看似理想抱负长远谋略的事，其实往往都根结在经济上。

娘说：“可真有你的。你扎的刷子，刷墙许是行，刷牙是万万不能的，只怕满嘴猪毛。”

很久，贺顿缓缓地抬起头来。虽然近在咫尺的老太太早已看到了自己的泪水，贺顿还是要等到泪水全部风干才与之对视。

柏万福说：“把它的毛薅下来，给您扎把牙刷。”

她说：“您拿纸来。”

老娘一下子乐了，说：“你抓人家猪干什么？”

老太太把一本白纸递给她，说：“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柏万福慌了，说：“妈，我这不是跟您逗乐吗！这就给您去找猪鬃毛牙刷，若是找不到现成的刷子，我就去抓一头猪。”

“抬头怎么写？”贺顿问。

娘假装生气说：“小兔崽子，你就气我吧。我还没到躺在床上不能动要你伺候的光景，只让你给买把牙刷，你就推三阻四的，以后我还能指靠你吗！”

“写借款吧。”老太太轻松地说。

柏万福说：“您就不怕猪鬃毛刷子有一股排骨味吗？”

“我没借你们的。”贺顿说。

娘说：“不成。我就用惯了猪鬃毛的，别的都觉得有一股化学味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你没借我们的，现在是我们欠你的。但是，你要离婚，你就欠了我的。你把这层意思写明白了就行。文化人，这点小事还难得住你吗？写吧。”老太太说着，好像不经意地打开了古老的梳头匣子，一张棕褐色的皮面证书露了出来。“中华人民共和国房产证”几个大字闪闪发光。

柏万福说：“我给您买最柔软的那种，给您买儿童用的还不成吗？”

贺顿奋笔疾书。

娘说：“用不惯。新的牙刷子都是尼龙丝的，会把牙床子扎破。”

“一百万？这数字也太大了。”柏万福想象着一百万现金砸下来，该把脚面打骨折了。

柏万福直嘬牙花子，说：“妈，这个可就有点难办。您知道，这个猪毛牙刷子，人家厂子也不产了。我给您买新式的牙刷吧。”

老妈说：“我也并没有想着真让她赔，只是吓唬吓唬她，求她老老实实地和你过日子。没想到，她还真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。”

娘笑起来说：“还是你的鬼点子多。以前是泡一回用不了多久就馊了，现在有了冰箱，还真能保鲜呢。对了，我刷牙用的猪毛牙刷也磨秃了，你再给我买些。”

柏万福说：“强扭的瓜不甜。妈，我也不曾求过您什么事，这次就依了我，让她走吧。”

柏万福说：“您索性多泡点，搁冰箱里，随用随取。”

老妈说：“孩子啊，你真是属鱿鱼的。”

娘把盛着桂花油的小瓶子在手心磕打着，说：“甭。使不惯。等哪天我找点刨花泡点水梳头。自产自销。”

柏万福好奇，说：“怎么讲？”

柏万福说：“您用的这桂花油，老掉牙了，现在都不生产了，改用摩丝发胶什么的了。要不我给您买点新鲜的试试？”

老妈恨恨说：“软骨！”

娘此刻已经把辫子梳完了，开始盘头。娘说：“我的桂花油见了底了，跟你说了好几回了，怎么还没买回来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