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办一家心理所,比打家劫舍还费心思(第4/5 页)
柏万福伤感地说:“那你干吗不要我的项链?”
当贺顿找到夹壁墙一样的美白膏批发店时,门前一片萧索,墨字已被掩盖。贺顿敲了半天,胖女人才来开了门,一看贺顿,就四处搜寻了一番,才放她进来。
贺顿说:“你太破费了。我给你的不过是平日里的一点菜饭,哪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。”
贺顿的第一盘底金子,人吃马喂的只剩零碎,对付着过日子还凑合,要想深造和拿文凭,就杯水车薪了。为了探讨自己的秘密,顺带治病救人,脸上的创伤稍平复,贺顿重操旧业,这一次,她可以开辟新的战场,就不会有人索赔。
柏万福说:“不贵重。那里产这个东西,说什么东珠不如西珠,西珠不如南珠……”
贺顿起了要当心理师的心意之后,开始收集有关的资料。这是一个新兴的职业,取得资格的途径就是参加学习班并经过考试。这当然是需要一大笔钱的。
贺顿说:“东珠是哪儿?西珠又是哪儿?”
小姐再没有听到回答。贺顿已经走出了心理诊所。就在这一瞬,贺顿下定决心,与其把这许多钱都送到心理师手里,不如奋起自救,学做心理师。先救自己。如果真有效,久病成医,再救别人。
柏万福憨笑着说:“记不住了,反正南珠最好,这就是南珠。”
小姐对贺顿刮目相看,看不出这么有实力啊。她说,有在这里看了一年多的。一共是……
贺顿细细打量穿云破雾来之不易的南珠,一挂珠子,有腰鼓形的,有三角形的,有葫芦形的,就是没有一颗是圆的,连圆形的近亲——椭圆形也没有。
贺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:最长的,要多少个钟点?
她实在说不出赞美的话来,但为了礼貌应该说点什么,就说:“颜色挺奇怪的。”
蓝衣小姐说:“不一定。也许一个钟点就万事大吉,也许十个八个钟点也没一点成效。”
这批珠子的颜色是一种稀薄的淡粉,像是刷牙时出了少量的血,混合着牙膏吐出来浸染而成。
贺顿以前只知道按摩的人和三陪的人按钟点收费,不想心理师也加入了这个行列。她不甘心地继续求证:“多少个钟点才能见成效?”
柏万福受到夸奖,得意地说:“选什么色的珠子,我还问了好几个店员呢。”
小姐说:“这只是一个钟点的钱。若是一个疗程才这点钱,心理师就饿死了。”
贺顿说:“你怎么问的呢?”
贺顿说:“我交了这么多钱,肯定能坚持下来。”
柏万福一下害起羞来,说:“我要是直说了,你可不兴生气。”
小姐说:“哎呀你这个人这么不开窍!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,只能尽力,不能保证。再说,谁知道你能坚持多久啊?”
贺顿想不到这和自己生气有什么关系,不禁好奇。为了解决自己的好奇,她宽宏大量地说:“不生气。”
蓝衣小姐哼了一声,表示终于明白了她不是故意挑衅,报出了一个价码。贺顿觉着很贵,抵得上半扇猪肉。但若是从此让自己全身温暖如春,哪怕吃糠咽菜也愿凑出这笔钱。为了更踏实,她说:“包治好吗?”
柏万福说:“你不生气,我可就说了。”
贺顿赶忙解释:“我不是怀疑医生的水平,是说谁的收费低点呢?就看他吧。”
贺顿说:“说呀。”
蓝衣小姐不乐意了,拔得细细的眉毛直刺鬓角,说:“你什么意思啊?我们的医生水平都高着呢。”
柏万福说:“我说,我要给一个女人买条珍珠链子,她有点黑,可是黑得一点都不牙碜,黑得油光水滑的,黑得美着呢……”
话不投机,贺顿换了一个方向,说:“那谁的水平最低呢?”
贺顿扑哧笑起来,说:“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黑得不牙碜,好像我是棒子碴似的。还油光水滑,仿佛我是一条蟒。我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可生气的呀?”
蓝小姐叹了一口气说:“有了钱,也有问题,问题比没钱的人还多呢。”
柏万福嗫嚅着说:“她们问我这个女人是我的什么人,因为给不同的人买链子还有讲究呢。”
贺顿极度失望地说:“我没有钱。如果我有了钱,我就没有问题了。”
贺顿警觉起来,说:“你是怎么说的呢?”
蓝小姐说:“当然多啦。现如今什么不收费啊,你在路边喝口凉水还收你的钱。我们也不是慈善机构,也没有什么外国资金援助,要是不收费,你让专家们喝西北风啊?专家要是都冻死了,饿死了,谁来帮助你们呢!”
柏万福求饶地看着贺顿说:“我跟她们讲,是给我媳妇买的……”
贺顿说:“收费多吗?”
贺顿折身返回了自己的小屋,把房门摔得山响。
蓝衣小姐说:“这叫我如何回答?心理疾病也像癌症似的,有一定死亡率,并不都能治好。我们会尽力。这里的心理医生有硕士有博士还有博士后……价钱不一样。”
柏万福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,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不停地哆嗦。不管怎么着,话终于说出来了。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,算是对自己的佩服加表扬。
贺顿满怀期望:“能治好吗?”
三脚并作两步下到一楼,不用钥匙开门,把门敲得山响。
蓝衣小姐说:“试试吧。不过,这也是先收费的。”
娘给他开了门,问:“忘带钥匙了?”
贺顿就觉得自己被这声音铡刀似的切成了两段,寒意骤深,从晚秋掉到了数九寒天,腿脚打着哆嗦说:“下半截。”
柏万福雄赳赳地说:“带着呢。”
蓝衣小姐好奇:“哪半截啊?上半截还是下半截?”
娘锐利地看了一眼儿子,就知道发生了一件事。从儿子发红的鼻子两侧,娘就知道惊天动地了。从小他就是个老实孩子,一旦跟人打了架或是丢了钱被人欺负了,鼻子两边就会发红。
贺顿说:“我的半截身体是凉的。”
什么事呢?娘略一琢磨,问道:“你说了吗?”
小姐说:“你看什么呀?”
娘是明知故问。
贺顿说:“正是医生让我到你们这里来的。”
“说了。”柏万福还沉浸在破釜沉舟的喜悦中。
蓝衣小姐说:“这里不看病。要看病到医院去。”
“她答什么了?”娘追问。娘看不起儿子,把自己的话说出去,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,说话有什么难的?况且,这话早就应该说了,如今说,已是太晚了。男人,该惭愧才是。但是娘不会把后面的这点埋怨让儿子看出来。儿子从小就胆小怕事不争气,一点都不像娘,像他那个窝囊的爹。他的爹虽然都死了几十年了,骨灰都不知扬到哪里去了,娘从心里还是一点都不原谅他。
贺顿说:“除了梦,我还想看看病。”
“她什么也没说。”柏万福回忆着,当时他只顾着自己高兴了,竟没有特别留心贺顿的反应。
蓝衣女子说:“你不能这么问。不是解一次梦多少钱,好像我们这里在宣传封建迷信似的。你来见一次心理师,说什么就是你的自由了。包括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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